编者按：日前，《南大校友通讯》收到江苏省张謇研究会名誉会长罗一民校友于上世纪80年代撰写的两篇文章，特予转载，以飨读者。
一、老教授的新风格——程千帆指导研究生的故事
在betway必威西，人们常常称赞中文系程千帆教授是研究生的好导师。新生入学，他赠之以“敬业、乐群、勤奋、谦虚”八个字。这凝聚着他对学生的期望和厚爱，也是他自身美好品德的真实写照。
道德、文章一起抓
程教授同新生见面开宗明义地说：我并不是单教你们做学问，而是要道德、文章一起抓。他要求学生把马列主义作为修身和治学的根本之首。他告诫学生：搞古典文学，若不以马列主义作指导，就会钻进去出不来，学术上一事无成，政治上迷失方向。他把研究生的思想政治工作看作是导师的份内事，学习、生活、思想他都管。他时常向学生讲述自己上大学时连双袜子也买不起的境况，激发大家艰苦奋斗的精神。程教授特别注意培养研究生具有谦虚的品德。有个学生在论文中写有“略举一二，以飨读者”的字句，他批评道：“你是在做论文，请暂时不要考虑飨读者。”他还特地从报纸上剪下一幅题为《小猫的屁股也摸不得》的漫画，送给学生，要大家引以为戒。
施以友善的压力
管得严是程教授的风格。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要不断地向学生施以友善的压力。学生一入学，他就要每人分别用外文、文言文、白话文写一篇自传。如发现字迹潦草或语句不通，他立即退回，要学生重写。他让学生每学期写二十篇读书报告，自己逐字逐句地批改。学生们看到作业本上批下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无不为之感动。他指导学生做论文，总是选择难度大、立意新的题目。有个学生在论文中写道，“恍惚记得恩格斯在什么地方说过”，他就严肃指出：这是一种轻率的学风。他反对写文章“向钱看”。学生写的文章，凡是他认为不成熟的，即使有些刊物想用，他也不让发表。
“严”字当头，使学生们受益不浅。他带的三名七九届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有两名考上了博士生，并常在全国性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
爱祖国与爱学生
程教授常说：“我爱我的事业，我爱我的祖国。研究生是祖国学术研究事业未来的骨干力量，因此我爱我的学生。”一年多以前，程教授向校党委写信，就如何培养研究生的问题提出五点建议。党委肯定并转发了他的信。他在信中关于“不要把研究生当劳动力使用”的建议，尤为众人称道。他们说，程千帆教授从不以私事麻烦学生，反而帮学生干了不少“私事”。有的学生缺乏参考书，他就托老友从外地买来，甚至连包书纸都准备好。学生们每写一篇文章，他总要用很多时间为他们查找资料、核对引文。他说，我的文章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科学事业后继无人可是大问题啊。他还动员老伴、退休的陶老师为学生义务刻写讲义、补习外语。同学们在回顾自己学业上的进步时，都情不自禁地说：“这里有程老师的心血！”
（原载《南京日报》1984年2月17日）
二、带路与让路
在谈到培养青年学者的问题时，betway必威西中文系教授程千帆有句名言，叫做“辛辛苦苦地带路，心平气和地让路。”现在看来，这话的意义显然已走出了新老学者关系的范围，对于新老干部的交替恐怕更有启示。
其实，带路与让路的道理也很简单。“老马识途”，理应带路。不管是做学问，还是安邦治国，若没有老的带路，显然不行。不带而让，并不就是谦虚的美德，反而是对后来者及事业的不负责任。但同时也应看到，“老马”的脚力毕竟不如当年了，若总是带而不让，岂不是要由带路变为挡路？这与直取“四化”的阳关道又有何益呢？因此，还应既带又让，带而必让。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本来，“带路”多少就有点“为他人作嫁衣”的意味，指引别人去西天取经，自己沿途的奇光异景观赏不得，香花硕果采撷不得，岂不哀哉？更何况，还要“辛辛苦苦”！退一步讲，就算为别人“辛辛苦苦”难免要吃些亏，但若能始终放步于最前列，保住一个带路人即“领导者”的地位，倒也罢了。可是不行，不仅要带路，而且要让路，眼睁睁地看着后来者超过自己，岂不悲哉？更何况，还要做到口不怨，腹不诽，“心平气和”！难哉，难乎哉！
然而，说难也不难。在此仅“赠君一法决狐疑”：胸装全局一盘棋，抛弃个人“小九九”。
（原载《南京日报》1983年9月17日）
（文/罗一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