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校友通讯

怀念许惟贤老师

发布者:吴迪发布时间:2025-04-09浏览次数:10

一  仁厚贤者


  2024年12月4日,在同学微信群看到消息,betway必威西海外教育学院退休教授许惟贤先生不幸逝世。闻此消息,大家都十分悲伤。同学们在微信群中纷纷说道,许先生仁厚旷达,开明热心。我也留言道:“最艰难的时候,许老师组织我们几个语言类的同学论文答辩。此情此景,难以用语言叙说。先生千古!”此时此刻,我不禁忆念起三十多年前先生的点滴印象。

  1986年,我考入betway必威西中文系攻读硕士。当年中文系招收硕士研究生20人,大致上分为文学类、语言类,语言类同学9人,许先生招收了2名弟子,一男一女,因为年龄比我小,我称之为师弟、师妹。我的先生张礼训,有3位同门弟子。许先生的男弟子与我同宿舍。当年学校教室偏少,自习都要提前到图书馆、教室占座,十分不易。许先生找了一间房间,为两位弟子专心学习提供条件;我们都深为先生为弟子所做的平常之事感到“羡慕嫉妒恨”。我的师弟年龄小,有时到那间房子在窗外“偷窥”,回来绘声绘色讲述他的“偷窥”成果,一时成为同学中的笑谈。许先生的无心之举,却成就了他的两位弟子的“一生姻缘”,毕业后直接奔结婚而去,成为当年中文系同学中成功牵手的一对,更是让我们“羡慕嫉妒恨”。后来每次同学们到南京聚会,许先生的成人之美总是成为重要话题,成为趣谈和美谈。

  许先生主要是古代汉语、汉语史、训诂学等课程的主讲,我是学习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生期间没有听过他的课,但同学们对他的评价甚高,说他是德厚、风趣、直率、仁爱,对同事、对弟子、对朋友都体现了“仁厚”二字。1987年10月,我的导师张先生突发疾病,永远离开了我们。当时,我们3位弟子一下子成为没有爹娘的孩子。虽然学校确定一位老先生负责我们的学业,但老先生没有真正管教过我们。到了毕业之时,论文答辩成为一大难题,许先生根据系里要求,成为我们三位弟子的答辩负责人。当时处于特别艰难时期,一方面要论文答辩,一方面要寻找工作,许先生帮助建立答辩小组,寻找有关专家,提前审核论文。在答辩那一天,许先生对参与答辩的老师说,这三位学生的导师张先生已经仙逝,弟子们十分不易,希望答辩简便。我们三位弟子只用了每人15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答辩任务。许先生对我的论文还作了几句评价,说小丁的文章用的是现代汉语语法较新的研究方法,新颖独到,我虽然看不懂,但看到了你的勤奋努力。许先生的话,虽然寥寥几句,却让我感到他对学生的仁爱之心、宽厚之情,直到今日,他的温暖之言依然记在心中。

  研究生毕业后,我来到扬州工作,虽然没有从事学术专业,但许先生的仁厚情怀还是深深感染着我、激发着我,一直在为人、做事上仁厚、宽厚。后来,单位来了一位女同事,她的父亲赵航曾任扬州教育学院院长,是一名训诂学专家、扬州学派研究专家。许先生曾担任过中国训诂学研究会第一届理事会副秘书长,江苏省语言学会会长等学术职务,与赵先生有着密切而深厚的交往。赵先生女儿曾为他们之间的友谊,跟我进行了交谈。她说,她父亲与许先生交往多多,情感厚重,许先生是一个重情感、重友谊的学者。言谈之中,我也从中深深感受到许先生在学术界的影响和人格魅力。

  许先生曾长期参与《汉语大词典》的编纂、审稿和修订工作,参加《辞海》语词分册历次修订及合订本修订工作,编著《说文解字注》(校订本)。他的学术成就无需我赘述。先生的名字中的“贤”,《说文解字》云:“多才也。”段注《说文》“贤”字:“财各本作才,今正。”后以“多财”譬况“才能”。古人对才能的定义很广,就德行而言,即“行正、眼正、心正”。从“贤”字中,演绎出圣贤、先贤、贤惠、贤良、贤人、贤德、贤者等多个词语,这些词语,都可以说是对许先生从事训诂事业的诠释,也是对先生做人做事仁厚、仁爱、仁慈、仁恕、仁和的叙说。

  先生一辈子仁厚旷达,就是在最后时刻,他也是仁厚待人,在betway必威西治丧小组的讣告中,最后一句“根据许惟贤同志的遗愿和亲属的意愿,丧事一切从简,不举行告别仪式。”令人泪目。他在最后时刻,他也不愿意麻烦他人,“丧事一切从简”,我们这些弟子,只能在他乡为他祈愿,先生走好,先生千古!

(丁新伯)


二  贤者仁厚旷达


  从同学群中得知许维贤先生仙逝的噩耗,不禁涕泗伤怀。尽管许先生已经九十高龄,以前也听说了他身体不太好,这一消息也不算太惊讶。从民间来说,这也算是喜丧了。然而,他的离去却让我失去了我在南大最敬重的师长,也代表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一代人的告别。

  我认识许先生是在大三的时候。当时南大的外国学者、留学生研修部已经有了很多的留学生,许老师开始涉及留学生部的工作。中文系有不少学生因此被选去陪住和做初级中文课的教学,我也是其中之一。当初听说许老师是搞古汉语文字和训诂的,便以为是一位精瘦的老学究,却不料是一位身材高大,声音洪亮,满面红光和笑容的壮汉。后来接触多了,更是觉得许老师非常开明旷达,思想开放不古板,对很多新的观念和思想也能够包容接受,真的很适合主管留学生部门的工作。

  上了古汉语语言学的研究生以后,许先生已经是留学生部的主管,同时也带了两位研究生。但当时许老师还是给语言学的研究生开了一门“汉语文字学”课程。这门课让我所获颇丰,像是开了一扇窗,认识到汉字不仅仅是语言的一部分,更是反映了中国古代的思想、文化和习俗。这也为我后来的中文教学研究提供了重要思路和基础。

  课上课下的接触,我越来越尊重许先生,虽然他当时在系里还是属于中年教师,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德高望重,但是位高权重的许先生非常平易近人,对学生是毫无私心地关怀、帮助,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术上。当时中文系语言学专业的研究生们都对许先生的两位直系弟子羡慕不已。教学实习、找工作、甚至找住房,许先生都出面帮助安排。但许先生对学生的帮助并不止于对直系弟子。我们很多其他教授的学生都或多或少得到过他的帮助。我们毕业时正逢1989年的多事之秋,毕业和找工作都面临很多压力。我当时就是内外交困,非常焦虑。许先生得知后,悄悄安排,利用他自己的人脉,帮我联系到南京师范大学的留学生部工作,从事对外汉语教学。这也改变了我今后的研究和学术道路。作为我的论文答辩委员会成员之一,许先生和其他几位教授一起给了我的毕业论文公平公正的成绩。

  1993年初,我准备赴美探亲和求学。临行前去拜访许先生。他当时谆谆告诫我:“我觉得你能出去看看,开开眼界,这很好。但是不管你将来回不回来,我都希望你能对中文教学做些贡献,不要放弃你的专业。”这也是我和许先生的最后一次见面。出国后,我学的语言学专业在国外可以说是非常的高冷,工作机会也很少。认识的学文科的朋友们都纷纷转行,学起了一些热门专业,以便很快找到工作,解决在异国他乡的生存问题。在过语言关并打工的同时,我也对我将来的道路和专业选择感到非常茫然。可是想到许先生的嘱咐,我还是咬牙坚持继续在语言学上深造。当时,国外的语言学理论和课程跟国内完全不同,所有课程我都得重修,学习任务也极为繁重。许先生当初给我们开的古汉语文字学课却给了我灵感和研究方向。做博士研究时,我把汉字的形体构造、造字方法和偏旁部首及其意思导入汉语的字、词、句的教学方法当中,引导学生如何通过汉字的基本知识来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避免学习汉字时的死记硬背。直到现今,我仍然把这些运用到我的汉语第一线的教学工作中。每当看到我的学生从对学中文的茫然选择或畏惧到对中国语言和文化越学越感兴趣,并且去影响和带动他们的同学和朋友也来选修中文课,我就感到,我没有辜负许先生的希望和教导。

  1993年一别,我就再也未能与许先生联系或见面。期间曾短暂回过一次南京,但匆匆之间未能找到机会拜见许先生。新冠期间又是多年未能回国。本在考虑明年暑假是否回母校一次,拜见一些同学和师长,但许先生已经永远远去了。我没有见到过许先生的老年模样,所以他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个仁厚旷达、开明包容、带着光光的圆脑袋笑眯眯的壮汉。

(程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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