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赠书《不屈的中国人》
致南大韩籍博士校友会的公开信
南大韩籍博士校友会
裵宰奭学长：
我是betway必威西外文系1959届毕业今已年逾七旬的老校友，年初有幸读到《南大校友通讯》2005年冬季号（总31期）上记者李颖对您的专访，您述及“现在南大博士的声誉如日中天，得到了韩国社会的广泛承认，回国就业情况也属最好……”等情况。最后，还引用你的话说：“不管将来我做什么，……我的履历上的最高学历永远是betway必威西”。一个人要成才，都离不开老师的教诲。“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韩愈）。您对培养过自己的老师和母校如此感恩，其孺慕之情，充分体现了两国文化中尊师重道的优良传统和人际之间崇高的感情。对此我非常钦佩，并愿通过《南大校友通讯》向贵会暨韩国留中博士联合会献赠拙编《不屈的中国人》六册，聊表敬意。
该书副题是“文化知识界抗日救亡实录”，其旨意在于提醒国人，当庆祝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之际，切勿忘记过去，以免重蹈覆辙。我们在编选过程中，面对中国人民可歌可泣的史实，深感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无比重要。因为，没有这种深入人心的中华文化，没有这种大无畏的民族精神，中国人民就无法浴血抗战八年，也无法坚持到大船行将沉没之际伸手援助韩国和以色列等国难民。而这两个国家战后复国的历史更见证了下面一点：一个民族如丧失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和语言，就意味着丧失一切，亦即民族的精神一旦崩溃，就将沦于万劫不复的深渊（见本书前言）。
有鉴于此，考虑到“中韩同文同种”（孙中山语），并同源于中国儒家思想的教化，既同遭劫难，又有同舟共济、同仇敌忾的共识，故本书中曾特增选《尹奉吉义士的上海义举》、《韩爱国团抗日宣誓》、《中国人民掩护金九避难于嘉兴、海盐》、《祖辈杀害明成皇后的日本刺客子孙到韩国谢罪》四篇纪实文，以回顾并见证两国人民宁死不屈的民族精神及共同抗日、相濡以沫的伟大情谊。
在这次访问中，您还提到：“现在很多中国青年喜欢韩国歌曲和影视剧，韩国的服装以及生活方式也日益得到他们的认可。这种现象被人戏称为‘韩流涌动’。”其实，“韩流”的源头也还是民族的传统文化，只是过去用以团结人民抗击侵略者；现在则是与时俱进，在融入西方文化后，用以构建现代化国家并取得了巨大成就，例如电影就有明显的文化建国色彩。从《明成皇后》、《安重根》到《大长今》等片中，不仅有气壮山河的爱国义举，而且有保存完好、发扬光大的传统文化，亦即令我们倍感亲切的尊师重道、尊老慈幼、家庭和睦、社会和谐的场景。至于韩国在教育科研投资经费中（高达国民生产总值的3%，超过美、日，居世界首位），在汽车和电气制造业与日美的剧烈竞争中，在席卷东南亚的经济危机中，在奥运会和其他国际体坛上，人们都可以感到韩国民族精神的主旋律――团结一致的爱国思想，永不服输的民族精神，以及洋溢着令人敬佩的民族自信心。
当然，这一涌动的“韩流”，也有助于我们对五四运动中在追求民主和科学的同时所出现的反传统思潮，作一理性的反思。当年“打倒孔家店”“全盘西化”等偏激言论，在文化知识界就受到一些人的抵制，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当时东南大学（南大前身）的一位老校友曾有如下的追忆：“当时有一些学者故意丑诋中国文化，把它说得一文不值，主张彻底地毁掉它。偏激之言，一时蔚然成风。惟有我们东南大学的师生屹然不动。我们很理智地衡量，对于自己民族文化失掉信心的人，还能爱自己的国家吗？把自己民族文化的长处完全抹杀掉，把一些小缺点拼命地夸大，以偏概全，这公平吗？合乎科学吗？……于是，我们也办了一份杂志，叫做《学衡》（由吴宓教授主编），以期唤醒学术界的理智，并要读者对一些偏激言论加以客观理智的衡量。我们还请本校柳翼谋（诒徵）教授撰写了三巨册的《中国文化史》，并请王伯沆教授特别开设《四子书》课程，阐述中国文化精微的‘道和理'，受到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见《不屈的中国人》P.255。《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篇，《南大校友通讯》2005秋季号曾转刊此文）
尽管《学衡》和《东方》杂志编者杜亚泉等人维护传统文化的努力当时被视为复古倒退，并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事实毕竟胜于雄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无情的历史，尤其是八年抗战的历史，已经对这一场辩论给予了客观公正的评价。中国人面对强敌宁死不屈、前仆后继的精神和力量，已经批驳了所谓国民奴性、劣根性的谬论；中国人国破家亡，犹能舍生取义救助韩国的难民，就已经批驳了某些人指责中国人自私冷漠的谰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周作人对之攻击不遗余力并责之为“徒有气节，而无事功”的，是吃人的封建礼教。可是他从西方的功利主义出发，对大是大非的民族气节毫无认识，结果自食其果而堕落成一名文化汉奸，教训是非常惨痛的。而在文化大革命浩劫之后，中国人民痛定思痛，“对五四反传统中的某些消极因素或错误观点（如意图伦理、庸俗进化观、功利态度、激进主义）进一步反省质疑”，认识到过去所谓“孔孟倡导愚忠愚孝之说乃是误解，而以君主为本位，倡导君主专制独裁和三纲之说，原来是法家（韩非）而非儒家”。“因而五四时期重法批儒不仅偏激，也可说是错误的（王元化：《清园谈话录11-12》，2006.4，新民晚报）。
因此，我们应该进一步认识到：中华文化历五千年而屹立不衰，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以民为本，充满人性。对此，国家主席胡锦涛在美国耶鲁大学的演讲中曾作了充分阐释：“中华文明历来注重以民为本，尊重人的尊严和价值。历来注重自强不息，不断鼎故革新，与时俱进；历来注重社会和谐，强调团结互助；历来注重亲仁善邦，讲求和睦相处，建设和谐世界（为世界开太平）。”在这之前，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经济、政治影响力的扩大，一股“汉语热”正在世界各地蓬勃兴起。2004年11月23日，中国第一所海外“孔子学院”在韩国首尔举行了挂牌仪式。2005年在美国、德国、瑞典以及非洲肯尼亚，相继建立了廿余所“孔子学院”。中国政府又于去年年底孔子诞辰日宣布，5年内将在全世界建立一百所孔子学院。故此，本人这数本赠书，如蒙贵学会用作汉语教学参考书或课外读物，以促进韩国学生学习中文，从而弘扬中华文化，增进两国友谊，将是个人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和荣幸。
我认为，在这“韩流西来，汉风东渐”的大背景下，我们共同携手，把握好这一难得的时机，努力为振兴东方特别是东亚文化做出应有的贡献，这和访问记中您的愿望是同一个意思。
值此南大母校104周年校庆日来临之际，请接受我一个老校友最诚挚友好的祝愿。
（唐祖论 2006年5月15日于上海）
